不办证就不能活！总局新规将直播推向绝路？

近日广电总局下发了通知，规定“网络节目直播需要持证上岗”。在看到这一新闻标题后，很多人都感到了震惊和困惑：难道继电视盒子、动漫、手游之后，直播也要开始承受中国式审查的冲击了吗？埋怨、讽刺、愤懑的声音很快充斥了互联网，在许多人看来，直播界的悲剧即将发生。

那么实际情况真的会有这些人担心的那么夸张吗？广电总局对直播行业的这次干涉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

直播乱象亟需终结

本次事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几个月的手游审查政策，难免给人一种“总局在搞定手游界后愈战愈勇，进而剑指直播圈”的错觉。只要稍加比较，就会发现二者的情况存在本质上的不同。在总局决定进行手游审查的时候，国内手游圈其实已经相对规范了。和几年前比，包含粗俗、情色、侵权内容的手游已经大幅减少，在这种时机再突然设立审查门槛，多少显得有些尴尬相比之下，直播圈却完全是另一番情景。

▲直播造娃娃

自从网络直播逐渐在国内火起来后，关于“直播乱象”的讨论几乎就没中断过。从直播飙车、直播换衣到直播“造娃娃”，直播圈似乎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了道德和法律底线。毕竟在这个新兴的、几乎没有规范可言的市场中，挑战道德底线的风险其实非常低。而与此同时，“一脱成名”、“一夜暴富”的传说又在直播圈层出不穷。

如果这些乱象长期受不到有效约束，就相当于默认了“只要能吸引眼球，不论冒什么样的风险都值当”的潜规则。按照这个逻辑，既然今天靠卖肉来搏人眼球都不会受到严惩，那么明天是不是就能尝试策划一场现实版《电锯惊魂》呢？到了后天，说不定恐怖分子都可以大摇大摆直播处决人质了。

▲在好莱坞电影中，经常出现极端分子直播恐怖袭击的桥段。但谁能保证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呢？

这个比喻听起来有点儿耸人听闻，但要知道直播可是个以吸引注意力为生的行业，主播或直播平台吸引的关注越多，获得的利益也就越大。然而在一定时间内，全社会所能关注到的事物是有限的，人们对某个主播的关注度增加了，剩下的可用于其他主播的注意力自然就会减少。各个主播之间、各大直播平台之间实际上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关系。

与此同时，国内直播市场的竞争又异常激烈。近年来直播行业的规模每年都在以40%以上的增长速度持续扩张着，如今大大小小的直播平台加起来已经接近200家。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斗鱼、熊猫、虎牙等资金充足的大厂经常会为了争夺用户和主播挥金如土；而部分小平台为了吸引流量，甚至刻意将低俗包装成了卖点。在这种情况下，整个直播圈乌烟瘴气，问题重重。

▲国内直播市场竞争极为激烈

或许正因如此，社会舆论还是普遍非常希望由国家出面整治直播乱象的而广电总局这一次的新规定无疑是一剂猛药，整个直播行业都可能会被重新洗牌。

不办证？就去死吧

广电总局本次发布的规定中，最重要的一点无疑是“网络节目直播需要持证上岗”。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办这个证才能开直播，做了明确要求的节目主要有以下两类。

第一种是对重大政治、军事、经济、社会、文化、体育活动等内容进行直播的节目，比如两会、G20、阅兵式、奥运会……第二种则是针对一般社会团体文化活动和体育赛事的，比如读书分享会、美食文化节等。

▲重大事件或公共活动的直播节目必须要有广电总局的《视听证》

这两类限制都是针对重大事件或公共活动的，而对于在数量上占绝大多数的个人表演并没有做出明确限制。所以只要你的节目内容“积极健康”，直播打游戏、直播讲笑话、直播聊天、直播吃饭都还可以照常做下去。

但是对于并不能控制用户播出内容的各大直播平台来说，广电总局的这个证件，就成为了绝对不能少的玩意儿。值得注意的是，目前获得了这个证的直播平台极为稀少，不仅仅是数量众多的小直播平台，就连已经占据极大市场份额的斗鱼和熊猫也暂时没能申请到它。

▲大鱼吃小鱼，最后赢家通吃

在广电总局提出这一要求之前，直播市场在行政审批上的准入门槛其实非常低，而这也是近些年来直播产业扩张得如此迅猛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可以想象，在总局把门槛变高后，有能力跨越新门槛的直播平台固然会拼尽全力申请这一资格，但大量没钱没势的小直播平台则很可能面临着被直接淘汰的命运。

这听起来非常不公平，但要知道“强者吞噬弱者，最后赢家通吃”原本就是市场竞争的常态。这样的剧本已经在外卖、打车等其他行业上演过无数次。缺乏资金和实力的小直播平台，在正常的市场竞争中生存下来的概率原本就微乎其微。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一政策可能只是个加速市场淘汰进程的催化剂。

▲曾经竞争激烈的外卖行业，如今只有很少的几个巨头活了下来。

直播的末路？

客观来讲，本次广电总局对直播圈的限制远远比不上之前的电视盒子和手游。但是依然有很多人在担心直播行业将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最终走到穷途末路。“小屁孩总喜欢去摸电源插口，幸好我把他双手砍了，否则就触电了。”“孩子晚上睡觉总喜欢踢被子，幸亏我及时把他腿打断了，不然该得感冒了。”对于这次的新规，知乎上有很多风趣的答友如此调侃道。

这样的感觉在很大程度上都来源于误解：有的以为所有的主播都必须要去广电总局办证才能上岗；还有的以为所有的直播节目都要事先审查后才能播出。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很可能是读者刚瞄完“直播节目需持证上岗”这个耸人听闻的新闻标题，就靠想象力自动脑补了剩下的情节，然后就直奔评论区或各大论坛高谈阔论了。

▲标题党的胜利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总局提出的解决方案完美无缺题。通过发放资格证来设置准入门槛的做法，或多或少都显得有点儿老套、死板，与当前这个快速变化的互联网时代特色格格不入；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其背后也有可能滋生不可描述的欠妥之处。此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日常熟悉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被突然出现的行政法规横加管教仿佛我们每个人都是智力尚未开发完全的婴幼儿，需要由家长告诉我们怎么吃饭、怎么穿衣一样。

在人们的理想状态中，一方面直播乱象能够被有效终结，另一方面整个行业又不应该被条条框框限制住活力。虽说二者之间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严格对立关系，但很遗憾，现阶段确实还没有出现可以更好调和二者矛盾的、实际可操作的解决方案而且很少有人乐于去讨论真正可行的建设性意见。

▲人们理想中的解决方案有点像“鱼和熊掌”的问题。

我们似乎更加乐于在网络上抱怨：在直播乱象频发的时候，抱怨整个社会利欲熏心，抱怨有关部门不闻不问；而现在又开始抱怨多了一大堆条条框框。诚然，我们面对的问题自始至终都存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也从来没有完美过但最终能够解决问题的，绝对不会是纯粹的情绪发泄，而是实实在在向前迈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