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时代，一些工作头衔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去年夏末，我去旧金山出差，给一个企业传播类会议做演讲。在会上，有个演讲者称自己是“企业说书人”(Corporate Storyteller)。她解释说，她的工作是帮企业形成“人性化的叙事”。

接下来有个“故事战略家”，关于怎样利用技术讲这种人性化故事，他能够给品牌提建议。这两个人都在演讲里用到了洞穴壁画的图片，强调人类自古以来与工艺的联系。

排第三的是Robert Scoble，他是个“未来学家”，供职于一个叫“Rackspace”的云计算公司。Scoble的幻灯片中有虚拟现实的耳麦、还有个像电视遥控器一样的设备，能提供有关你周围事物的详细信息。

“你可以把它对准一盒麦圈，甚至对准一只狗，”他对观众说，然后提到了拉斯维加斯一年一度的消费电子产品展（Consumer Electronics Show），“这在展会上会引起轰动的。”

我倒不是批评他们我自己的职位也没清晰到哪儿去。我在Contently公司做内容部副总经理，公司帮助品牌拓展在线内容，然后在瞬息万变的媒体环境里发表评论（《纽约时报》也包含在内）。或者，用我妈告诉她朋友的话说，“Sam给一家创业公司工作，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貌似我也不是很清楚，别人也不清楚。

我与品牌大使（有点像明星代言人，但他们有更多纹身）开会，和思想领袖（在特定领域里有“权威”的人）、还有客户幸福度经理（你能猜到吧，好像以前管这个叫“客户服务”）喝咖啡。

几个月前，我走进一家公司，前台桌上的标牌写着她是“办公室体验主管”。我某个朋友上班的公司里，他们的人力资源部经理被叫做“VP”，很简洁。

就别让我再提见过多少个“影响者”和“趋势战略家”了，很少有几个人能描述清楚他们每天都干什么。我猜他们的妈妈也不知道。

“就个人而言，我要根据我想做的事情来为自己建立品牌，”Maya Zuckerman说，她的头衔是跨媒体制作人（就是，会用不同数字媒体平台的制作人），LinkedIn简介上说她是“媒体企业家、故事架构师、文化骇客。”“不过说实话，我每过几个月就在LinkedIn上改改我的头衔，看哪个合适。”

我弟弟是个律师，他就没有这种问题。

我们传统意义上知道的工作头衔市场部副经理、或者东海岸销售经理出现在20世纪30年代，起初是作为识别组织成员角色的方法，这些角色逐渐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沃顿商学院的人力资源中心主任Peter Cappelli说。

90年代开始就有了变化，那时候员工开始关心别人如何解读他们的职业称呼。

“曾经有段时间，”Cappelli说，“员工实际有两套名片：一套在公司内用来识别职务，一套对外的时候使用。”

如今，两套名片恐怕都不够用。现在的就业领域更为碎片化、自由职业化、创业化、数字化，出现了许多从前没有的工作职位。

在很多情况下，这些角色比头衔名称所能反映的情况变化还要快。

“我真不知道谁还在用传统的头衔，”Leslie Merinoff说，此前它是品牌经理，现在在布鲁克林的一家朗姆酒酿酒厂Noble Experiment NYC，头衔是“Thing 2”，取自《戴帽子的猫》里的一个人物。

“我老板为想出这些头衔费了好大劲，于是她让我自己想一个，能包含我所做的一切工作的头衔，”Merinoff解释说，“Seuss（《戴帽子的猫》的作者）对我一生的影响非常大。”

这家公司的成立时间是2012年，大概可以解释这种自由放任态度的源头。创业公司往往能背负这些奇怪职位招致的怨言，而且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他们的创业规模小，随着企业发展，几乎没有固定的组织模式。员工每周的角色都不一样。

在这种公司里，你可能开早会时候还是市场总监，下午有个销售的电话打来，你就变成了业务拓展部经理。

在那种环境下，头衔最好是事后再想，起码不要成为工作中的障碍。（早期创业公司流行走那种反叛形象的路线，这大概就解释了“巫师”、“忍者”和“骇客”这类名字怎么这么多。）

但这些让人糊涂的头衔已经扩展到创业公司领域之外了。

在LinkedIn上一搜，显示有5万5000多人的头衔里有“影响者”这个词；有超过7万4000个品牌架构师，还有3万5156个职业福音传教士。（LinkinedIn没有分析出这些传教士里有多少人隶属于一个实际的教会，我猜恐怕很少。）

当然，现在职场上还有点故意伪造头衔的趋势。我知道有家公司里，连实习生都可以叫市场总监，还有家公司，一个编辑部主任的编辑团队里其实就自己一个人。况且，在五花八门的商业艺术领域里，有一群单打独斗的从业者，他们有权利给自己起个尽可能响亮的名头。

“如果有机会，我干吗不选个尽可能高级的头衔呢？”Chris Mohney开玩笑说，他是Tumblr的前任主编。（他团队里有3个人。）

不断变换的头衔反映了商业运行中一些真实的变动，这也是事实。说实在的，确实需要重新来反思下传统的职业角色，尤其涉及到管理或是需要创意的职位的时候，Cappelli说。

当然，这可能会造成一些习惯于传统思路的人的困惑。我认识的一个记者，她甚至在个人网站上专门建了一个常见问答页面，用来说描述她在一家科技公司里的新职位。

不过，一个夸张的头衔也可能是个信号，说明这家公司很严肃看待这个特定的职务范畴，Cappelli说。那位有着Skrillex发型和“蜡笔传道者”头衔的女性，或许就是CEO十分信赖的员工。

对我自己来说，我承认我在白板上画了很多维恩图，开了很多关于会议的会议哪个也不能帮我妈妈理解我的工作。

几周前我妈跟我说：“我感觉，内容部副总经理就像是《幻象天堂》（The Phantom Tollbooth）片子里的那种，有个字母表小人，负责把字母拼成词。你就像是字母的主管。”

她停顿了一下，“嗯，我猜就是字母部副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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