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作曲家”能否写出“好歌曲”

《大西洋月刊》近日刊文称，由于社会和文化因素的存在，让计算机写出热门的流行歌曲可能性仍然不大。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未来的流行明星一定会是真人。

以下为文章全文：

拿起一份空白乐谱，选择调性（大调更受青睐），确定节奏（例如四四拍）。写下旋律、副歌和过渡，每行有8小节。根据设定的主题，例如爱情、失落或孤独感来创作歌词。随后，一首流行歌曲就诞生了。

当然，32小节音乐，以及对卡拉OK友好的歌词并不一定能带来一首热门歌曲。然而，大部分热门歌曲都有着类似的基本规则：大调、舒缓的节奏、宽泛的主题。

因此问题在于：如果流行歌曲的创作如此简单，总是落入特定模式，那么是否可以进行反向工程并实现自动创作？是否有可能，歌曲创作者只需将主题输入计算机，计算机就可以自动生成旋律和歌词，直接提供一首歌曲？

罗切斯特大学流行音乐研究所负责人约翰科瓦奇（John Covach）认为，如果希望歌曲吸引听众，那么这样做是不可行的。流行音乐更多地强调文化，而不仅是音乐上的创造。他指出，今天流行的歌曲在5年前未必流行。如果今天才发行第一张专辑，那么甲壳虫乐队不可能获得夺目的成功。此外，目前有许多歌曲被归类为流行歌曲，而热门歌曲通常有着社会性和文化性。

换句话说，流行音乐通常会跟随时尚而改变，因此无人知道未来什么样的歌曲会成功。排行榜前列的流行歌曲总是需要一些额外的元素去抓住听众，只要看看布鲁诺玛尔斯、泰勒斯威夫特和凯蒂佩里等明星的歌曲即可发现这一点。任何人都可以拿出一张空白乐谱创作流行歌曲，但没有人能确保，这样的歌曲能引起足够多听众的共鸣。

唱片公司和艺人已尝试过对热门歌曲进行反向工程，以解决这一问题。圣约翰大学历史学教授、《追逐声音》一书的作者苏珊施密特-霍宁（Susan Schmidt-Horning）指出，这样的反向工程尤其关注摇滚乐。音乐人会研究电子乐器的声音变化，将其中一些元素用于新歌曲的创作。

基于这一原因，流行音乐的创作呈现了一定的模式化，相似的音乐一再出现。许多音乐人会重用热门的旋律。固定的音符组合随处可见，而常见的节奏更是只有寥寥几种。

然而，将一首歌分解，利用其中的元素去制作类似的歌曲从未获得过成功。流行音乐行业的发展取决于我们创作及聆听音乐的方式。未来的流行明星并不会是凯蒂佩里、麦莉赛勒斯和卡莉蕾吉普森的合体，未来的流行明星或许更可能是初音未来。

初音未来是日本的虚拟流行明星，通过3D投影技术能在台上“表演”或“歌唱”。初音未来由Crypton Future Media设计，本质上是一个声音合成器，利用数据库中记录的人声来表演。近年来，初音未来已经吸引了许多粉丝，成为了日本家喻户晓的明星。她曾经在Lady Gaga的演唱会上担当开场表演，同时也曾受邀担任《大卫莱特曼晚间秀》的嘉宾。

去年11月，《纽约》杂志曾刊文详细介绍了初音未来。文章称：“根据你访问对象的不同，初音未来有时是代表了流行音乐未来的先驱，有时则是启示录中来自全息成像的女骑士。”

后一种看法很容易理解。初音未来并不存在于真实世界，而如果人们疯狂追捧虚拟人物，那么在多长的时间里，我们将会膜拜由计算机创造的、毫无灵魂的流行文化？（不会很快。）如果初音未来能在世界上距离遥远的两地同时表演，那么这样的现场表演是否真的有“现场感”？（现场感再真实不过。）如果不能摆姿势拍照并签名，那么这样的虚拟人物能否吸引粉丝？（答案是肯定的。）虚拟人物能否成为明星？（毫无疑问如此。）

不过，对于像初音未来一样的流行明星，其成功也依赖于人类的能力。正如林赛佐拉兹（Lindsay Zoladz）在《纽约》杂志上所写：

更具革命性的一点是，她的所有音乐，包括在演唱会上表演的歌曲，都是由粉丝创作的。其中一些创作者甚至无法阅读音乐，在初音未来出现之前不可能去写歌。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教授塔拉奈特（Tara Knight）表示：“初音未来与Lady Gaga等真人不同。通过这一渠道，你实际上在表达自己。”

因此，初音未来是人类创造性的一种体现。她会演唱由粉丝创作的流行歌曲，例如《分享这个世界》和《包装》。而在她表演的过程中，粉丝也得到了相互鼓励。

这意味着，初音未来更类似YouTube或SoundCloud，但有着特定的面容和“个性”。初音未来把握了音乐制作的变革：音乐人可以在多个不同平台上，面向数量众多的粉丝创造及发布自己的作品。《使音乐永久完美》一书作者格雷格米尔纳（Greg Milner）指出：“艺人不再需要通过唱片公司来发行作品，他们正越来越独立。”

当然，艺人也不会全都变成类似初音未来的蓝头发虚拟人物。更简单的作品发布意味着流行音乐市场将会进一步饱和。这也带来了新挑战：艺人需要对“流行性”本身进行反向工程，而不仅是流行歌曲。

目前还没有人指出，要如何做到这一点，但流媒体音乐可能是答案的一部分。目前，我们有多种方式去收听音乐，例如通过广播，我们的设备，以及古老的CD和磁带。不过，通过互联网，通过Spotify、Pandora和Rdio等服务，我们可以更好地控制如何收听音乐。用户会将自己的品味输入这些网站，而这实际上也是告诉这些网站，哪些歌曲和艺人更流行。随后，这些网站可以根据用户的品味播放类似的音乐。理解听众的喜好进而推荐音乐，这正是一种反向工程。

不过，目前的技术并不完美。例如，Pandora有时也会播放用户已表示不喜欢，或是不符合用户品味的歌曲。从艺人的角度来看，如果他们希望吸引粉丝，那么需要覆盖已表示喜欢类似风格音乐的人群。此外，在这样的听众切换至下一首歌之前，艺人必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米尔纳表示：“音乐围绕在我们身边，因为音乐极具灵活性，也非常简单。此外，当前的世界里存在许多干扰，因此我们的注意力很容易分散。我认为，我们会听到更多音乐，但愿意聆听的音乐则越来越少。”

在此基础上，使用数据去追踪人们的听音乐喜好可能会带来问题。我们收听一首歌曲越多，这首歌曲就会越普及，而更多音乐工作室就会希望复制这首歌曲的成功。我们喜欢相似性，因此相似的声音层出不穷，这会导致流行音乐显得千篇一律。

未来，如果我们希望发现新音乐，那么要么亲自搜索某些艺人或歌曲，要么只能通过新的音乐片段去了解。这带来了音乐发行的3种新模式：专辑泄露（例如麦当娜和比约克等人的做法）、令人惊讶的专辑（例如碧昂斯的做法），以及类似U2乐队和苹果合作推广《天真之歌》的模式。在用户没有需求的情况下，这张专辑就出现在了用户的iPhone之中。不过在短期内，其他艺人很难复制这样的模式。

这些因素预示了流行音乐未来的暗淡道路。不过在现实情况下，流行音乐市场的情况良好。至少科瓦奇认为如此。他表示：“无论发生什么，人们都会喜欢收听有着特定旋律，或是较高质量的歌曲。如果希望一首歌曲获得成功，那么人们需要能感受到，音乐的背后是真人。”

在不久之前，人们刚刚可以随身携带大量歌曲。目前，我们需要做出更大的努力，才能抓住听众的注意力。如果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投影至屏幕的虚拟人物的帮助，那么流行音乐产业的前景将令人更加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