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911报警系统失准：手机定位相差数百米

《大西洋月刊》近期刊文称，美国的911报警系统存在一个严重问题：这一系统并非针对手机而设计。因此，救援人员很难在危急情况下准确定位求助者的位置。

5年前，贾米巴奈特（Jamie Barnett）带着自己的老板参观了位于弗吉尼亚州Fairfax的911呼叫中心。这里距离华盛顿特区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的办公室有20英里（32公里）车程。当时，巴奈特是FCC公共安全和国土安全局负责人，该部门负责美国全国紧急电话的运营。这次拜访的目的是让时任FCC主席朱利亚斯格纳考斯基（Julisu Genachowski）对911系统长期以来的一大问题获得第一手的认识：这一系统无法准确识别呼入手机的具体位置。

巴奈特回忆，在呼叫中心里，格纳考斯基戴上耳机，关注了几个来电的情况。随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想看看在呼叫中心内部拨打911电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一名接线员接通了电话，并要求获得授权，通过GPS去定位格纳考斯基的手机。

然而，弹出的位置信息显示，格纳考斯基的手机位于数百米之外的好市多超市。

在警匪片中，手机往往能帮助警察完成一些不可思议的任务。GPS可以追踪正在开车的绑架案嫌犯，或是精确定位某个电话拨出的位置。但在现实生活中，确定手机的准确位置，并将位置信息传递给接线员，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大部分情况下，这关系不大。大部分拨打911电话的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并可以将位置信息明确告知接线员。但在另一些情况下，电话拨打者并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或是无法大声说出自己的位置，这迫使接线员争分夺秒去了解他们的所在地点。

巴奈特目前已是Find Me 911主管。该组织正展开游说活动，敦促FCC引入更好的定位技术。他表示：“这会耽误时间。你会问，这人在哪里？我看不到他，找不到他。”

20世纪上半叶，如果你想要拨打紧急求援电话，那么需要通过专门的电话接线员。与普通电话一样，紧急电话同样需要排队。在紧急电话拨通之后，接线员需要将来电接往距离最近的警察局或消防局，而这样的工作需要花费可观的时间。仅仅纽约目前就有77个不同的警局辖区。

1957年，美国消防负责人协会首次建议设置专门号码，提高紧急电话的响应速度。大约10年之后，FCC建立起了当前的系统。70年代，美国全国建立了多个呼叫中心，从而在第一时间向紧急状况发生地点派遣人员。

由于非常简单，这一系统的运转良好。“911”号码很容易记住并拨打：在电话机上拨出“9”和“1”非常简单。

确认固话的所在位置并不困难。911呼叫中心拥有完整的固话数据库，以及与这些固话相关的地址信息。在911发展早期，只要进行最基本的数据库搜索就能确认来电地址。

然而，手机的发展使这一流程变得更复杂。与固话类似，每部手机都有自己的用户和账单地址，但账单地址与用户实际所处位置并没有任何关系。90年代时，随着越来越多的呼入电话来自手机，业内人士发现，911呼叫中心需要采用更先进的定位技术来确定呼入电话的所在地。

1992年，FCC成立了专门的委员会，探索这一领域的解决方案。然而，委员会成员没有料到，手机将会变得无所不在。美国全国紧急号码协会CEO布莱恩冯迪斯（Brian Fountes）表示，最早的手机追踪方式专注于户外定位，并假定室内电话都来自固话。而基于这一理念开发的技术目前仍在被使用。

根据美国健康统计中心近期的报告，45%美国家庭目前只使用手机，而没有固定电话。在过去十多年里，这一现象正越来越明显。然而，紧急呼叫中心并未跟上这一步伐。冯迪斯指出：“技术获得了巨大进步，但尚未先进到能准确定位某人的位置。”

通过手机拨打的电话通常会连接至距离最近的基站，随后再接入呼叫中心。然而，手机信号可能会受到一系列不确定因素的干扰。当许多用户同时拨打电话时，有很大的可能基站将会拥塞，这意味着手机将连接至距离稍远的基站。

在紧急情况发生时，这可能会造成灾难性后果。例如去年12月，一名名为纱奈尔安德森（Shanell Anderson）的女性在驾驶时汽车突然失控，掉进了亚特兰大北部一个小镇的池塘里。当安德森使用手机拨打911求助时，电话被转向了错误的呼叫中心。而在她向接线员描述自己的位置后，呼叫中心发现这一位置超出了管辖地区，而接线员也无法立即完成定位。在20分钟后，救护车才赶到现场，而当时安德森已经昏迷。在12天后，安德森不治身亡。

即使一通电话接入了正确的呼叫中心，也并不意味着接线员能迅速追踪到正确位置。这是由于，许多移动运营商依赖三角测量定位技术，通过测量基站之间的距离来定位手机。

在某些情况下，三角测量定位技术是准确的，但这一技术并非100%准确。这种定位的精度可以达到100至300平方米。在小城镇或农村地区，这足以帮助救援人员找到电话来源。

美国紧急号码协会技术主管罗杰西克森（Roger Hixson）表示：“如果视野内只有两棵树或一只动物，那么定位会很容易。”但如果拨打电话者位于人口稠密的城市地区，或是有着数百家住户的公寓大楼，那么300平方米将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范围。警方可以找到正确的地区，但很难找到准确的房屋和准确的楼层。

GPS技术可以带来帮助，但只有手机定位系统连续几小时打开时才能更准确。而911不仅需要为下一代iPhone用户服务，也要为许多手机没有GPS功能的用户服务。

西克森认为，在紧急情况下，GPS定位并不是非常精确。他表示：“你希望获得准确的信息。普通情况下，如果你不知道某家披萨店在哪，没有人会因此丧生。但对911来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西克森等改革的支持者正在推动FCC修订1996年颁布的紧急电话管理规定，这一规定上次修订还是在2010年。他们认为，新规定应当考虑到当代手机使用的现实情况。巴奈特表示，过去几十年，几乎没有任何机制能确保移动运营商遵守FCC的紧急电话指南。“运营商只是说，‘是的，我们已遵照了这一指南。’”

在一年多的争论之后，FCC于今年1月通过了新规定，要求移动运营商准确识别40% 911电话拨打者的位置。不过根据这一规定，移动运营商还有很多年时间来完成调整。而关于如何识别摩天大楼中电话拨打者的“垂直位置”，规定还进一步放宽了完成时间目标。

目前，紧急救援服务正在等待联邦法律跟上最新局面，但某些州和某些公司已开始探索新方式，帮助有困难的用户完成定位。对于无法与911接线员直接沟通的电话拨打者，一些接线员设计了一系列“是与否”问题，而电话拨打者只需按下拨号键盘即可回答。此外，目前被手机用户广泛使用的WiFi热点也带来了良好的前景。一些公司正在开发软件，帮助911接线员自动获得手机的GPS信息。而另一种解决方案则是让手机发送带位置信息的短信。然而，向911系统发送文字消息会导致情况更复杂。

SafeTrek、Guardly和Panic Guard等科技创业公司正在开发新技术，帮助用户通过应用直接请求服务。然而，许多这些新应用无法兼容呼叫中心已部署的技术，而这些应用也有着自身的缺陷。

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紧急呼叫中心的负责人詹姆斯雷克（James Lake）表示：“有些应用令人感觉可怕。这些应用可以向用户的5到6名好友发送警报，而这些好友可以拨打911电话求援。然而，如果你去问‘你的好友在哪里’时，得到的答案将会是‘我不知道’。在这些情况下，救援人员或许是了解信息最多的人，尽管这些信息仍然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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